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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讓我很痛苦。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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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會請我加入她的茶會,還會叫我很多魔……”

“你明知道她會魔法,你明知道她是巫師,那你一定知道,一個巫師生活在麻瓜界,那是很危險的事情啊。”

只要斯內普一想到自己的母親在生命最後的下場,他心中便不禁寒顫起來。

不是所有會魔法的人,在麻瓜界都會如伊恩的父親——艾德勒公爵那樣,能給自己找到一個絕佳的身份和地位掩飾自己的另一個面目。更多的人,尤其是像艾琳一樣,一旦選擇放棄魔法界的一切,去到麻瓜界,那都是很冒險的事情。

縱然是伊芙.希伯來,她生活在麻瓜界裏,也不得不和自己的啞炮父親和麻瓜弟弟分居,一個人在平凡市井裏深居簡出,為的,也不過是怕有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最後將自己當成異類,奪去自己生活的最後一絲安寧。

“伊恩,如果你知道……”

“斯內普教授,希萊婭小姐口中所說的,過去她愛的人,其實就是你吧。”

伊恩突然間厲聲打斷了對方的話,並且語氣近似於是一種挑釁:不是布萊德先生——伊恩其實早就看出來,希萊婭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人。

可他無心了解的她的過去,因為他只願意相信她告訴他的事,他覺得,那就是她因為信任他,希望他了解的全部,至於別的,他也不想知道。

“在我來到霍格沃茨學習魔法之前,希萊婭小姐就對我說過,這裏有一位也許我會很討厭的教授,那個人叫西弗勒斯.斯內普。”

可當她說出這個人的時候,眼裏流露的,完全不是伊恩在字面上所感受到的那種厭惡,反倒是一種比溫柔更暖和的感情,仿佛是在懷念一段美好至極的時光,這讓伊恩非常不解。

“我不明白為什麽希萊婭要拜托我這麽做——當她對我說,希望我借機會接近你,從你身邊拿走那個裝著和當年我父親送給她的見面禮一樣的東西的玻璃瓶子和一條藍寶石項鏈時,我雖然也猶豫過,但最後還是答應幫她。”

——因為,她會高興的。

就像每次在他面前提起“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人的時候,他在她眼裏看到的,都是一種他從不曾在她身上得到的歡愉。

他最喜歡的人喜歡上他最討厭的人,一直以來這樣的假設,他並不是沒有想過。

小時候母親曾告訴他,當一個人陷入愛戀的時候,眼睛是會發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羨慕的——他覺得,她便是如此。

“希萊婭她……是的,我知道布萊德先生是他的未婚夫,可我總覺得,和布萊德在一起的她並不是最美的……她,對了,每一次,總是在提起你的時候,那一瞬間,我覺得希萊婭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美。”

讓人嫉妒的愛意。

所以,漸漸地,他發現了,那個誰都沒有告訴過他,但他卻察覺到的秘密。

她愛他。

“我的確是喜歡她,”伊恩苦笑著,眼眶漸漸紅了起來,“雖然,我知道我在她眼裏只是個小孩子,但是她一直都是那麽溫柔,無論她快樂不快樂,她每次都在我失落的時候盡全力地希望我高興。教授,你知道嗎,當我來到霍格沃茨,第一次在我的同學面前施展出誰都沒學過的漂浮咒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那讓我覺得原來我也不算是個真的搗蛋鬼……我是個很厲害的孩子,希萊婭總這麽說……”

當所有人都在否定他的時候,她還站在他身邊,肯定他。

“伊恩.艾德勒。”

聽完自己面前那已經哭得不像樣子的孩子氣學生向自己陳述關於“他和她”的故事之後,斯內普頓時間覺得禁林這個偌大的地方卻顯得有些讓人局促不安。

換個身份想,西弗勒斯.斯內普也是會像伊恩這麽想的。

——可悲的感情。

當他選擇走向那一條萬劫不覆的道路的時候,曾經是他的朋友的莉莉,厭惡他,遠離他,身邊幾乎所有人都排斥他,針對他,就連他自己一個人、一聲不吭地站著也要忍受別人的白眼時……

只有她。

只有她才會在所有人都否定他的時候,她還站在他身邊,肯定他。

那個女人的名字雖然變了,但她還是那個人。

“是啊,在全世界都向我宣戰的時候,也是只有她,選擇放棄自己光明的路,偷偷在黑暗裏跟在我身後,在我瀕死的時候擋在我面前為我擋下致命的攻擊……這就是,希萊婭.艾德……不,她的真正身份是,艾莉絲.米庫,一個本來應該早就死掉的人,然而直到現在還在頑強地活著。”

斯內普突然站起身來,接著,從自己懷裏拿出一瓶藥劑和一封信,遞過去交給了他:

“對不起,我是個壞人,的的確確,是我……讓你親愛的希萊婭小姐有過一段很痛苦的過去,所以……我想我應該做什麽補償她。”

言罷,他又順手拈來一支筆,“昨夜的襲擊,絕不是一場意外,我說了,一個巫師在麻瓜界如果不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他是很危險的;同樣,如果他從麻瓜界回到這個有很多敵人的魔法界,也一樣……伊恩,她很危險,可是她不允許我接近她,我沒有辦法保護她……”

“你不是斯內普教授。”

始料未及地,就在對方的筆遞過去的瞬間,伊恩幾乎是立即反應過來,從身後抽出自己的魔杖,從地上跳起來,用自己的魔杖直指距離自己只有半米遠的“斯內普”,臉上立即變為極度防備的表情。

“伊恩,你在幹什麽,我是你的……”這使得他只能一臉茫然地對著伊恩苦笑著,仿佛什麽都不知道,只是不解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麽話呢……”

“不,你確實不是。”

另一根魔杖在千鈞一發之際,抵在了伊恩面前的“斯內普”的後腦勺,一陣冰冷刺骨的氣息直透入他的顱內。

“斯內普教授!”

伊恩驚喜地看著那人的身後——又一個長得一摸一樣的人,他終於出現了。

“該說你是過分投入,還是評價你演技實在爛俗呢?我可不記得,在這個世界上,原來我還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摸一樣的雙胞胎兄弟。”

說罷,突然在這個安靜的空間裏出現的——那位“真正”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二話不說就對自己那位偽裝者,施以自己最高的,“敬意”:

“神鋒無影!”

隨著魔法的生效,偽裝者立即顯出了原型,並且立即倒在那草地上,黑色的袍子漸漸滲出了血,並且血的流勢越發快且大,像是被人用無形的劍在身上劃了很多道深深的傷痕,直割斷了自己的動脈。

“……嘶……不錯嘛,”

誰都沒想到,倒在地上痛苦地抱團蜷縮著的竟然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劇烈的痛楚讓西塞爾幾乎要失去全部意識:

“你果然……你們都是……斯……斯內普…………”

“這麽多天在禁林裏潛伏,我很佩服你肯‘用心’花時間陪我,一起把不聽話在夜深時候到禁林探險的學生一起抓回去。”斯內普用嘲諷的語氣對對方說著,握著魔杖的力度越發得大。

“別高……興得太早,主人……主人不會……放過……”

“你還是留一口氣,親身感受一下自己身體的血液一點點被抽光,血流不止的感覺吧……就像你曾經在這裏,對我、對她,想要做的那樣。”

他突然嘴角上揚,對著倒在地上那可憐的人,露出一絲冷笑。

可他終歸不是高興——斯內普的心裏,儼然是另一番滋味。

——要來的,還是找到來這裏了。

“我不想見到你。”

當西塞爾正要暈過去,不,也許是快要死掉的時候,也許是出於所謂的“仁慈”,斯內普決定送他一程:

“你輸了,有用的棋子竟然會被無用的棋子廢掉。”

——很顯然,這最後一句話,他並不是對面前的人說的。

可他知道,那個人終究還是會聽到的。

“你……”

不留任何讓對方反駁的機會,斯內普狠狠地一個魔咒劈過去將地面上那將死之人轉移掉。

這時,被突如其來的正牌斯內普搶了一陣風頭的伊恩,又很適時地,在末尾順便不上一句“清理一新”。

“不再見了。”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然後又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教授——這時,他發現,原來自己的教授還真的,真的是會笑的。

斯內普對著他笑了:

“做得不錯,需要給你加上十分嗎?伊恩.艾德勒。”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斯內普心裏卻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如此讓人鬧心的學生,到底艾莉絲為什麽會讓他來當他的學生。

——就像曾經的艾莉絲.米庫一樣。

“斯……斯內普教授……”

“行了,艾德勒先生,你就乖乖地回去醫療翼好好休息吧。”

——順便,請把剛才的事情忘掉。

作為昨夜驚魂的延續,這些,顯然不是什麽好事情。

說罷,他走到伊恩的身邊,正想要帶著他幻影移形,不料那小家夥卻是伸手扯著他的衣角:

“斯內普教授……希萊婭小姐她……”

作者有話要說: 寫19.3的時候怎麽寫怎麽違和……所以到最後覺得還是自己腦洞開得太大了,得趕緊補上去(所以想起來,18章雖然很糾結,但第三部裏面我最喜歡的其實是18章)後面的大綱確實亂七八糟,在作者先生眼裏像一坨屎一樣(管他呢反正結局都定了)

中間怎麽樂怎麽寫就是。

最近頸椎肩膀疼得要命,貼藥膠布也不管用。年初四Photoshop的工作的已經一堆堆,整天對著電腦不是修圖就是碼字,再這樣下去沒寫完omc作者小姐已經斷脖子了。

☆、20.1

“希萊婭小姐她……”

伊恩的神情頓時間變得有些覆雜,因為他不知道應該要怎麽對他說。

盡管他並不想告訴他——作為他最討厭的教授,斯內普的存在對他來說簡直是個噩耗。但是,當他接二連三地遭遇到被襲擊的事之後,他終於曉得在這個時候,僅憑他一個人的莽撞,是沒辦法將秘密保守到最後。

“她愛的人是你,她之所以做這一切,以身犯險,難道不是……”

可斯內普終究還是打斷了他的話:

“伊恩.艾德勒,抱歉,沒有保護好你,讓身為我的學生的你在禁林裏受傷,是我的錯。”

他帶著真誠的愧疚說著——至今,恐怕從未有人聽過,西弗勒斯.斯內普為了這些事而嚴肅地表示歉意。

但他確實這麽做了,只是,道歉的下一句話是一個轉折:

“可是,小孩子玩耍的時間也到了。”

——他當然沒有忘記,艾莉絲最後的那個囑咐。

所以,身為他的教授,斯內普當然是要阻止自己的學生繼續在這樣危險的領域深究。

“但……”伊恩覺得自己的立場變得越來越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接下去說什麽,“可是為什麽……斯內普教授你會發現了有人假裝你……”

“要不然呢,讓他把你殺掉之後,在我面前偽裝成你,繼續騙我?”

斯內普邊說著,趁著伊恩不留神,一眨眼的時間就帶著他轉移回去霍格沃茨城堡的醫療翼裏。

他收好了自己手中的魔杖,淡淡道:“細節,”順便從身邊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了伊恩的旁邊,“我似乎還不至於疏忽到,忘了自己從來都不喜歡和別人說私事,尤其是對著自己本來就一無所知的學生。”

“對哦……”伊恩仿佛瞬間恍然大悟一般,擡起頭與斯內普四目相對,“像教授你這樣的人,也不會瞎到連草綠色的蕓草粉末和草墨粉也分不出來。”

他故意把話說錯,沒想到對方竟然不為意,他便覺得這事有蹊蹺。

所以,最後他們都猜出來,自己眼前的那個人不過是偽裝的。

“嗯。”斯內普頷首,嘴角泛起一絲輕笑,“看來,艾德勒先生在被我關禁閉的那些天,‘抄的筆記’還真的是沒有白抄。”

斯內普讓他抄的筆記裏,第一條寫著的便是草墨粉的基本特征和作用。

他有記得,那天他離開的時候,原先放在窗邊的裝著蕓草的玻璃瓶,他沒有拿走,反而是故意放在了顯眼的地方——似乎,準備好了就等上次的雪狐繼續來偷走一樣。

他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

說到這裏,伊恩也突然間笑了起來——他也明白,那是怎麽一回事。

“……教授,希萊婭小姐她……會安然無恙的嗎……”

“她啊……”

斯內普故意拉長了自己的話,“你知道,她是個很會給人制造麻煩的人,就和你一樣。”

“你很聰明,而且經過今天這件事,我也明白了,為什麽你的‘希萊婭小姐’,要在你面前提起我,並且把你引導到我身邊作為我的學生。”

聽到這番話,伊恩本想回頭按禮數給自己教授說聲謝謝,但斯內普卻對他做了一個不要發出聲音的手勢,並且示意他趕緊回去自己的床上面躺好,閉上眼。

“這麽晚了,怎麽斯內普教授還夜巡巡到這裏來了。”

稀客,龐弗雷夫人心想。她手裏提著燈,肩上披著披肩,緩緩向剛才發出聲音的這個角落走了過來,“艾德勒先生怎麽了?他不是……”

“他睡了。我只是來看看他。”

“看他?”龐弗雷夫人笑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畢竟眾學生口中那恐怖的斯內普教授,今天居然會破例來看一個學生,實在稀奇。

“伊恩那小子沒事,只是擦破點皮,折斷了骨頭,只要他不調皮搗蛋,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去上課了。”

“他在這裏的時候,就沒有別人來找過他?”斯內普問了句。

“怎麽會……他平時那麽搗蛋,得罪人還來不及,每次出事兒就指望他的妹妹愛蓮娜來看他,不過……”頓了頓,她俯身給伊恩整理了一下床鋪之後,又轉過頭來對身後的人說,“昨天晚上,好像也是這個時候,我聽見有聲響,跑來看了看,發現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只雪狐貍,身上受了傷,我想抓住它,但他又突然消失了。我還以為是伊恩那小子又偷偷養寵物,結果,正要抓他起來訓一頓,才知道他也是睡著了。”

“是嗎。”斯內普頓了頓,沈默了片刻之後,轉身對龐弗雷說,“明天早上,艾德勒走的時候,請替我囑咐他,不要再到禁林了,他要找的東西現在在我手上。”

“什麽?這家夥又跑到禁林去了嗎?什麽時候的事……斯內普……”

龐弗雷大為吃驚,幾乎是氣憤地快要跺起腳來,直沖著斯內普叫了起來。可是,對方和她結束對話之後,便匆匆忙忙地從這裏離開了,裝作是一點兒都沒聽見龐弗雷在喊住他。

——有些事,不能再耽擱。

斯內普心裏隱約有了一種不好的預兆,他覺得,事情如今已經朝一個他所不願意看見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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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希伯來家。

一覺醒來,雷古勒斯覺得自己最應該做的是:先活動一下自己已經徹底麻痹掉的右手臂。

最近,這裏的房東,伊芙.希伯來小姐似乎經常會在深夜裏做惡夢,然後久久不能入睡。於是每每惡夢發作的時候,房東小姐總會很不合時宜地來到他房前,敲門,不管他睡沒睡醒,總之就爬到他床上,枕在他手臂上,躺在他的身側。

——她說,這是臨時征用。

要是被女傭小姐知道了,他大概就沒命了——聽說伊芙的父親也是個很厲害的醫生,還有伊芙的哥哥是麻瓜界有名的劍術高手。

聽伊芙說,這屋子裏唯一的那位一直以來照顧自己起居飲食的女傭小姐,大概會在每月底去伊芙的父親那裏匯報的時候,順便把這些事盡數報上去。

——“所以,你不聽話的話,我那個妹控哥哥可能就會來殺掉你。”

“真是……”

他沒轍地嘆了口氣,懶洋洋地翻身下床,準備洗漱,換衣服下樓吃早餐。

“早啊,今天你起來晚了。”

經過餐桌的時候,伊芙小姐早已經坐在那裏開始大快朵頤地吃起來自己的早餐,似乎是絲毫記不起來昨晚自己做了些什麽,像沒事一樣又照常過她的日子。

她總是這樣,對他盡情使喚,仿若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她的所有物一樣。明明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很嚴格遵守一下醫生和病人應該有的規則,但是到了後來熟絡了之後,她在他面前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還不是因為……哦,某人啊,有個不得了的愛好,總喜歡枕著別人的手臂睡覺,結果一覺醒來,唉,”他還要裝模作樣地嘆氣,“我都起不來,手都麻痹了。”

“有這回事嗎?”伊芙似笑非笑地挑眉瞥了對方一樣,“那……要我幫你看看你的手是不是真的麻痹到動不了?嗯?”

最後那一聲尾音,明顯是來找他麻煩的。

“不!要!”

雷古勒斯一臉不爽地拉開她對面座位的椅子,坐了下來,示意遠處的女傭小姐可以端上來自己的早餐,“某位罪魁禍首吃得那麽享受,我怎麽好意思因為私人事打斷您……”

“噓……你想我下個月我在父親面前被我哥哥抽幾鞭嗎……”伊芙連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並且趁著女傭回來之前,趕緊拿自己盤子裏的三文治塞住了他的嘴巴,“你再說說試試看?”

“唔……唔!”

雷古勒斯掙紮著,想要推開她又不好意思把動作搞得太誇張,畢竟隔墻有耳這個事實他還是清楚的:

“……既然這樣,你就安守本分啊!”

好不容易才把那三文治整個吞下去,雷古勒斯狼狽地趕緊拿起自己面前那杯預先倒好的紅茶一口飲盡,然後一臉難看地對著在一邊看戲的“希伯來房東小姐”。

“嘛,算了,反正是最後一次,”

伊芙突然抿嘴笑了起來,淡定地喝了一口紅茶之後,放下手中的杯子,擡手拍了拍掌,招呼了遠處的女傭小姐前來:“伊莉雅,把我之前寫好的那張條約拿來。”

“是。”

言罷,女傭小姐便呈上來一張文書,卻是遞到了雷古勒斯的面前。

“這樣,你聽著,我馬上要出發去法國……算是,找一趟我的哥哥和我的父親,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回來……有些家族事務要處理。”

“那又怎樣,你又不是不回來。”雷古勒斯若無其事地答了一句,沒想到對方卻突然不說話了,欲言又止,臉上突然有幾分異樣的神色。

伊芙定定地看著自己對面那位黑發少年,遲疑了幾分鐘,才回過神來,勉強地笑著:

“不過也是,像你這種腦子裏裝著巨怪的人……雖然你最近的身體狀態比較穩定,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但是以防萬一,我還是給你準備好了足夠的藥,還有,這條約上面列的你要遵守的……”

然而,這猶豫是用來真的“分別”的話,對面那位卻聽得越來越不對勁,連忙打住了她的話:“等等,為什麽我還要遵守你的這些條約?!我又不是……”

“不,你就是。”

伊芙拿出了自己本來的強勢,並且站起身來,雙手支在桌面上,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你就是……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在我走了之後又幹一些——世界第一無敵蠢的,傻事。”

她的眼神裏突然流露出一絲擔憂,可她卻從來不會把這種感情說出口。

“我不想隱瞞你什麽,雷古勒斯。”

她看著有些驚愕的他,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想得沒錯……她回來了,只是——這一次所有事情都不是玩笑,以你一個人的那種自大的想法,你救不了她的。”

“什麽?原來你也是知道艾莉絲回來了!好啊……”

雷古勒斯頓時間顯得有些氣急敗壞,腦子裏卻是有了極大的慍意,“你既然一早就知道了,居然也不告訴我……就算不告訴我,可艾莉絲是我的朋友,她有危險我為什麽不可以在她身邊……”

“不可以。”

“你很自私。”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霎時間,伊芙大喝一聲,作勢要過去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手卻還是在半空中因為對方堅定的眼神而止住了。

“艾莉絲也是你的朋友,你怎麽可以一直袖手旁觀?”雷古勒斯並不打算躲開,他只是不解地看著她,“就算你不想管這些你所認為的‘麻煩’的事,可你為什麽就一直不讓我一個人去管呢。”

——反倒是現在約束著我。

說什麽你從來都不想隱瞞我,廢話。

“那我寧願當初從來沒活過來,起碼我死了比活著還要有意義得多。”

啪。

火燙的感覺頓時從他的右臉頰燒了開來。

“雷古勒斯.布萊克,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那是誰的功勞呢?”

伊芙終於一掌扇到了他的臉上,全然拋棄了平日努力保持的那副淑女的樣子,“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以你的力量,你又可以做什麽。

“你根本不是救世主,連這場戲的主角都不是。”

她生氣的樣子,眼睛開始紅起來,像是快要在眾人面前哭個不停一樣。

可他知道,她絕對不會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哭的人。

“你傻呢……我一直以來都不想你……”

——做我不希望你去冒險的事呢。

“笨蛋……世界第一的笨蛋……”

雷古勒斯也許從未想過,她聽見自己說那句話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畢竟,在他的想象中,那不是她會做出的反應,那不應該是她要有的反應。

——她……有點不對勁?

她今天怎麽了。

“伊芙……”

她狠狠地盯著他,眼眶卻早已經紅了一片。

“我真傻。”她自嘲地說,雷古勒斯卻聽得一怔。

——你怎麽了。

他回過神來,知道終究是因為自己惹惱了眼前的人,他錯了,他其實並不想這樣。

“好了,我的大小姐,我都知道了。”

他嘆了口氣,緩了緩神之後,似乎是想清楚了這個時候自己最應該做什麽,於是站起身來,出乎對方意料地,伸手輕輕地抱住了她的肩,讓她穩穩當當地落入自己的懷裏。

她沒有反抗,他卻覺得自己的襯衫開始濕了一片——因為她的淚。

“對不起。”

他選擇先妥協,因為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她,因為他們共同的朋友——艾莉絲而發生任何不愉快的爭執。

那絕對是有違自己作為一名“紳士”應有的風度和品格。更何況,其實認真想起來,能讓她發這麽大脾氣的、她所要求他遵守的事,也定然不會是單純的無理取鬧。

她總有她的道理,他信她。

就像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總是充滿矛盾。

“好吧,我不應該那樣說的……總之,你就安心去找你的家人吧,替我問候你的父親和哥哥,告訴他們,你的病人現在可是很聽話地在你的安排下好好治療,所以你一直都過得很好,叫他們不要為你擔心了。”

“你……”

伊芙哽咽著,沙啞著自己游絲般細弱的聲音在他懷裏暗罵道,“你到底是傻瓜還是同情泛濫的笨蛋啊……混蛋,傻瓜,比大笨鐘還要笨的笨蛋……雷古勒斯……”

“嗯,抱歉,希伯來醫生。”

他那樣溫柔地說著——也許在她眼裏,這個自己無意中遇上又救回來的少年,好像一直都是對她那麽溫柔。

瞬間讓她有種錯覺,仿佛她就不應該離開現在這樣的美好一樣。

可她也知道不可能。

“傻瓜,放開我……”破涕而笑,伊芙一手捂著嘴,一手推開了雷古勒斯的胸膛,讓自己從他的懷裏離開,退後一步,“我……”

——不可以再這樣孩子氣。

“雷古勒斯,我……”

“嗯,我知道。”

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倒是點起頭來,一副自己心中早有想法的模樣對著她也笑了起來,並且伸出手摸了摸伊芙的頭:“好吧,我知道你再說下去一定會忍不住哭的,為了不讓你破壞自己一貫的原則,在我面前出醜,我決定,從現在開始不再‘放棄治療’了,我親愛的希伯來醫生。”

“不是的,雷古勒斯……”

可伊芙似乎已經沒辦法再對他完整說出來本來自己要說的話,一絲苦笑顯露在她有些蒼白的面容上,顯得有些悲戚。

她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然而她卻沒有辦法了。

“我知道你會……就算你作任何承諾,”

她依然是抓住了他的手,並且是用力地抓緊,“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總是這樣……但是,這次我不是開玩笑的……不,其實之前每一次都不是開玩笑的,我只想說,求你……”

——求你,請不要再和我們扯上關系。

“不要去找她——艾莉絲.米庫,就算你和我都知道她回來了,可我只想求你,不要去找她,否則……這一次,你是真的會丟了性命並且就算是我也不可能……”

“等等,伊芙,你到底在說什麽呢。”

雷古勒斯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皺著眉頭神色凝重地追問她:“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了?可是你怎麽……”

“……我不知道。”

伊芙只是甩開了他的手,低著頭,別過臉去,二話不說轉身拿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大衣,連早餐也不再打算吃下去:

“時間到了,我要走了,我們不說了……”

“伊芙!”

雷古勒斯幾乎是沖她大叫起來,然而她卻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他身邊,像逃命似的離開這個讓人尷尬的場景,直往希伯來家的大門快步走過去。

他也來不及顧及桌上的早餐,只是緊緊追著她,鍥而不舍地叫住她:“伊芙!”

可不知道伊芙之前對她的女傭小姐說過什麽,這下子,明明是緊要關頭,女傭小姐卻來擋住他的去路,不讓他追著她,迫使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帶著沒有說完的話,拿上自己的行李決然離開這座希伯來宅邸。

“伊芙!伊芙……”

“……”

他聽不見她說什麽,只看見她準備要關上門的時候,突然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用他聽不見的聲音說了些什麽。

——那樣的嘴型,輕而易舉就能被讀出來的一個詞。

“保重。”

作者有話要說: 一連更

☆、20.2

寂靜無人的深夜,冷清的空間。

他問過:

“如果,我不救她,她會怎樣。”

站在他身後的伊芙.希伯來,只是悄然地拂了拂手,將桌上的燭臺點燃:

“你看,人的生命其實就像這燭火,如果,你不這樣做,那麽她必然最後還是會死,”

言罷,她又一次拂手將燭光熄滅,仿佛剛才的光只是一種幻象,“……但如果你選擇把一半命給她,而她又固執不肯完全接受你的好意,那麽,對她來說就是無盡的反噬,最壞的結果是不出三年她就會殆盡全部魔力,然後全身機能衰竭而死。”

就像她不喜歡這些微弱如游絲的燭光,就可以一手將它們明滅。

“你明白了嗎。”

“她自己知道這些的嗎。”他站起身,走過去又重新把燭火點燃。

“不知道。”伊芙搖頭,“那都是我母親告訴我的,而那個時侯,艾莉絲還沒被家裏人囚禁在別院,所以她也不曾看過我給你的米庫家秘術書。”

斯內普頓時間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還在沈睡中的人兒,神色卻越發凝重起來。

伊芙見他有些出神,便俯身湊到他耳邊饒有興味地問了句:“怎麽了,現在就開始害怕你自己贏不過她的執拗?”

“不。”

要說一定的話,他其實一直都可以知道她會在哪裏。

“再次擦肩而過,那才是更可怕的事吧。”

——“滿月夜的蕓草有指引迷津的作用,雖然這個方法我沒在別的地方用過,但我想,只要原理是對的話,那麽,采上一把,對其施用追蹤咒,大概就能找到我們想找的人了。”

兩年前那一夜,在夢裏,她是這樣告訴他的。

蕓草。

她需要這樣東西,就算她的用途與他並不相同。

放任她走,但他明知道她是不可能走遠的,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回來自己身邊,問自己索取自己曾經虧欠她的一切,因為她逼於無奈。

他們都是。

手上的一束散發著馨香的正發亮的草,隨著咒語落下,光芒漸漸隱沒在夜色之中,每一片葉都化成了灰燼,像是在冰冷的空氣裏燃燒完畢一樣。

灰燼隨著風,只飄往一個方向。

那裏,有一座麻瓜的教堂,不大,但是在這樣幽靜的環境裏卻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他重新戴上了鬥篷的兜帽,看準了那個方向之後,便緩緩地在草叢裏穿行移動著,向那個地方靠近。

可他沒想到,才沒走開幾步,一個憑空出現的酒瓶子竟然直直地從上到下砸到了他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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